从此之后,对他来说,掠夺臣妻,不仁不义。

    不管别人怎么看待陛下,苏明菫永远记得抢亲那天狂放的风吹动他猎猎作响的衣角,他站在大堂的背光处,在所有宾客面前向她伸手:“婚约都能不作数,这就是最重礼教的世家所为吗?阿堇,走,我带你进宫。”

    她知道皇帝的风评并不好,她也知道皇帝并无多少年好活,但是她还是向他走去。

    给一个三品官员做平妻,和给皇帝做妾,苏明菫虽然不聪明,可也能衡量的来到底哪个更划算。

    更何况,成亲的前一个月,她那深情款款的表哥未婚夫特意找到她,说:“阿堇,我也是迫不得已的,你知道,你一无亲族,二无仰仗,何况还有如此美貌,犹如抱紧小儿行走于闹市之中,娶你为平妻已经是我能想到最折中的法子了,你多理解一下,好不好?”

    好,怎么不好,母亲还未去世之前,已经将庞大的家业交由外祖家托管,说是早晚要嫁给表哥的,提前送过去也没什么。母亲对自己的娘家并不设防,当时候府正困难,能帮上忙,娘俩都还挺开心。谁能想到以后?

    就此答应,或许还能维持住最后一点体面,但是她知道,她眼神里的厌恶已经藏不住。

    她答应了,表哥说的对,她这张脸是个祸害,除了侯府,没有人能护得住她,一个孤女,或许也没有人想要护着她。

    曾经骄傲的苏家大小姐向帝王走去,也走向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未来。

    迷蒙中,苏明菫从往事中回神,却听见一声叹息。

    “阿堇,我中了毒,早就活不长了的,到如今这地步,也实在是应有之义。但你死了,却是大大的可惜,我已经让张永安排妥当了,你从地道里出去,隐姓埋名,好好的活着。等会儿我就会在大殿上防火,火一烧起来,你就走,这会儿兵荒马乱,你逃得远远的,不会有人发现。”

    苏明菫缓慢的倾倒在他的怀里,任由她静静的抚摸着她的长发。那细碎的声音就在头顶,可仿佛隔了一层什么东西,听不真切,她捂住肚子,腹部绞痛无比。

    晚了啊,陛下,你死了我怎能苟活。这十年都是我偷来的,就算死掉也没什么了。她在心里默默的想。

    阿堇的陛下抚摸着绸缎一样光滑的头发,外间的窗格燃起了红色的火焰,他叫阿堇:“阿堇快走,阿堇。”

    将阿堇翻过身,那张绝美的脸上已经透出活人没有的苍白,已然气绝身亡了。

    年轻的,末路的帝王伏在她的身上,大声嚎啕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金銮殿内的大火熊熊燃烧,带着炙热的热浪,扑面而来,断肠散的绞痛在腹中横冲直撞,仿佛一个棍子在其中搅和,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