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非和邵璃之间的事情，他们只能窥见十之一二。邵璃之死的前因后果，却已经渐渐明朗。
尹令卿冷眼看着颜非，声音有些嘶哑：“邵璃是你亲手所杀，风月好却变成了密室，他伪装成自尽的假象，最后想要守护的人是谁，你心里再清楚不过。”
颜非一言不发，面上也没有什么起伏，似乎真的对此无动于衷。
信王颤颤巍巍地走到颜非面前，哀声道：“阿璃他濒死之际还在想着你，你……你怎么能……”
“看似很动人的故事，”颜非挺直脊背，语气无波无澜，“只是世子记挂的是那个人，并不是我。我的计划失败，落在你们手中，自然任你们处置。但我绝不会向一个沉湎于小情小爱的世子忏悔。”
“你看不起以前的颜非，觉得他怯懦温文，就彻底抹杀掉他，不肯给他出现在这个世上的机会。可是你想坚持的大义，是他禀承的大义，你想拯救的黎庶，是他牵挂的黎庶，你便是他。”尹令卿俯视着颜非，眸中没有一丝温度，“但你有没有想过，他和邵璃情深意笃，为什么不肯避开世人远走高飞？他和邵璃都是有牵挂的人，他们比你，更懂得什么叫家国天下！”
颜非垂眸，避开了他的目光。
尹令卿冷冷道：“你为了你的大义，不过是放弃了一点仁善之心。他们放弃的却是此生的挚爱和冀望。和他们相比，你才是真真正正的懦夫。”
颜非闻言，浑身颤栗了一下。
邵云石轻叹一声，淡声吩咐道：“将颜非收押诏狱。”
颜非被压下去时，仍然高傲地昂着头，可是眸中那充满野心的火光，已经彻底熄灭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茫然。
尹令卿看向信王，淡淡道：“王爷，要彻底还陛下清白，世子和颜非之事，必将大白于天下。”
信王自嘲地笑着，面上一派颓然：“早知如此，我们当初何苦那么逼这两个孩子，颜非那病，说到底也是被我们活活逼出来的。报应，报应，真正有罪的是我啊。”
尹令卿不知道当年信王和京兆尹究竟对他们做过什么，也不知道颜非和邵璃曾经陷入过怎样的绝望。
诚然，如信王所言，如果昔年没有苦苦相逼，他二人的结局不至于惨烈至此，可是又能比现在好上几分？流言、白眼、恶意的揣摩与诋毁，能守住的幸福，恐怕也非常有限。
他看向邵云石，邵云石也回望着他，眼底一片了然神色。
他有一种直觉，邵云石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他突然想起邵云石那日在千帆楼前说的话，他说人都会畏惧世俗眼光，因为害怕他们心中的瑰宝被世人中伤。此刻他不得不承认，邵云石这句话是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