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倾说的句句在理,韩冲的确是最散漫的那一个,不过犯的错,也就是半夜出去喝喝小酒,还有像今天这种衣冠不整。

    韩冲为人憨直,可是并不傻,一棍子下去,轻飘飘的没多大力气。他伸手在自己大腿上一掐,跟着“哎哟哎哟、亲爹亲娘”的大声叫唤。其他卫兵看不见他的人,只听这叫声,还以为他早被打了个血肉模糊。

    二十棍子打完,其他人都散下去,苏倾才叫人把韩冲抬进殿内。韩冲朝他一乐:“公子,那软甲是真沉,遇上刺客,没被人砍死,先得被那软甲给憋死。”

    “还能嬉皮笑脸就是打轻了。”苏倾摇头,跟韩冲这样的人一起长大,也难怪墨谣会长成那样的性格。

    “别别,公子让我穿,我就穿。”韩冲翻身坐起来,忘了屁股上有伤,又疼得龇牙咧嘴。

    苏倾轻咳一声,把一枚令牌按在桌上:“这段时间,你就借口养伤,不用再去巡视了。你拿了令牌悄悄出城,去把墨谣带回来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车队进入秦国国境,萧祯取出玄鸟面具,扣在面颊上。他鼻翼高挺,不戴面具时就俊秀非凡。而这面具,也刚好映衬出他的英武。

    袍摆轻分、翻身上马,玄鸟面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等候在边境线上的士兵,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,迎接主帅归来。

    萧祯打马返回车前,把墨谣从车里抱出来,放在马背上,贴着她的耳廓说:“你睁眼看看,不管你要万丈荣光还是一世宠爱,我都可以给你。苏倾能给你的,我都能给你,苏倾给不了你的,我也能给你。”

    他带着墨谣,策马从军中跑过。不远处,年轻的秦王赢轩,亲自出宫迎接。赢轩看见萧祯抱着一个人在马上,快走几步,高声叫喊:“阿姐……”喊声一出口,才发现倚靠在萧祯怀里的,是一个陌生女人。

    “阿姐呢?怎么没带阿姐回来?”赢轩充满敌意地看一眼墨谣,“这个女人是谁?”

    萧祯在马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瘦弱苍白的少年,冷冷淡淡地说:“陛下,你今天的问题太多了。赢诗做完她的事情,自然就会回来了。”说完,双腿一夹马腹,从他面前扬长而过。

    明晃晃的太阳有些刺眼,萧祯抬起手臂,遮住墨谣的脸:“这边一年四季都是晴天,你要是怕晒,我叫人做把小伞给你。”几次进入楚国,都是偷偷摸摸地来,偷偷摸摸地走,这还是第一次带着墨谣共乘一匹马,萧祯心里畅快,连脾气也不发了。

    他看墨谣还是恹恹欲睡,没什么精神,散开她头上的发髻:“在这里,你可以想怎样就怎样,没人敢跟你提任何规矩。”他多希望,仍旧能找回那个活泼精怪的小谣。

    萧祯的府邸,在秦国都城外,占了半座山,门前专门修筑了一条路,直通王宫,方便他随时进宫。萧祯把墨谣带进一处卧室:“你就在这里休息,想要什么,就告诉我。我去换了衣裳,来陪你吃饭。”

    萧祯一走,墨谣才抬眼打量这间屋子,帐幔都是上好的冰蚕丝织成,轻盈又不透光。地上铺着绒毯,墙角摆放着不知名的花木。整个房间的布置极尽奢华,处处都透着三个字:我有钱。看来萧祯在秦国的确地位煊赫,进城时,他在秦王面前飞扬跋扈不说,眼下他用的东西,更是远远超过了一般王公贵胄。他自己的卧房,又该豪华成什么样子?

    没多久,萧祯换了一身常服出来,面具也除去了,随手挂在衣带侧面。他端过一碗黑糊糊的药汁,送到墨谣嘴边:“小谣,喝了这个,我再带你去吃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