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五儿?”陆修见来了人,从床榻上起身,凭借着前世丁点记忆,试着唤了那女孩一声。

    沈五儿诚惶诚恐地抬头,看了陆修一眼,眸间先是闪过一分惊艳,便期期艾艾地问道:“你……你是我哥常说的陆将军?那……我哥呢?”

    “你还有脸说,你就这样不管不问家里,整整三天不见人影。他一个男人家如何能进入这勾栏院?”陆修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,飞了她一记眼刀,才道,“快回去吧,你哥还在外头等着呢。这几天可是把他着急坏了。”

    沈五儿听了,眼中泛着泪花,紧紧地攥着夏都知的手,不肯放松,道:“我不想娶别人,这辈子或许就这样儿了,我只想同九郎在一起长相厮守。”

    夏都知听了,不由得为之一振,饶是在欢场看惯了悲欢,面色也不免动容。

    但他仍转过身去,挣开她的手,声音颤抖地道:“沈小姐这是哪里的话?侍身不过是勾栏院里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过气小倌罢了,哪里值得你说这个?你才几岁,又见识过几个男人?你还有大好前程,万不能被我耽误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的……!”沈五儿垂眸,轻声道,“你明明知道我最喜欢你的。你明明知道……却还不肯赎身,还要去接别的客人……”

    夏都知眼圈通红,不禁滚下几滴泪来,洇湿了面上的白膏粉,终是道:“侍身自从跟了你,哪里还再侍奉过别的人?至于赎身……”

    夏都知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,至于赎身,则是不用想了。

    一则,他的赎身价不菲,不是那么容易轻易赎出来的;二则,勾栏院本就是只进不出的营业,就算是身子出去了,别人也都知道这段经历,背后也是免不了遭人指点。

    只要这辈子进了这院子里,便不再是良家,也绝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了。

    陆修听了二人言语,只是微微地眯了迷眼,冷冷地道:“怎么?你们还在这上演一出苦命鸳鸯的戏码不成?倒显得我是棒打鸳鸯的恶人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他冷冷地转身,对夏都知道:“沈五儿年纪小也就算了,难道你看不出这其中艰险么?

    “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,就算机缘巧合,凑到了一起去,终究也是长久不了的。别的暂且不提,只说你的年纪已近三十,你觉得自己还年轻,现下看着倒还不显,可是十年之后?二十年之后呢?

    “到那时候,你只会越来越老,仅存的几分风韵也会被显示击垮,而那时候沈五儿正当年。”

    陆修侧转了头,冷冷地瞧着屋内锦榻的方向,沉声道,“老夫少妻,终究是没有好结果的。”

    夏都知听了,只垂下头来,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过了许久,他才缓缓地开口,道:“此事是我心甘情愿的,至于后果,侍身也是清晰知晓的。侍身清楚,这不过是场露水姻缘,也从未妄想过别的什么,只是勾栏院中迎来送往,却总是寂寞,侍身给自己打发时间寻人说情,当不得真的。”